孙权

孙权 字仲谋,吴郡富春(今浙江富阳)人。孙吴的奠基人是孙坚和孙策,特别是孙权之兄孙策。早在建安五年(200)“官渡之战”时,孙策已据有丹阳、会稽、吴郡、豫章和庐陵五郡,以彭城(今江苏徐州)张昭、广陵(今江苏江都东北)张紘为谋主,实力渐趋强大。四月丙申(初四),孙策准备偷袭许昌,为故吴郡太守许贡之客刺杀,受重创。策谓张昭等曰:“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急呼孙权,佩以印绶。夜卒。时,策年二十六,权仅二十。   此后,经过八年的争斗,孙权的势力有所增长。建安十三年(208)“赤壁之战”,曹操兵败,孙、刘联军获胜。刘备据有荆州大部,而孙权巩固了扬州,扩大了对荆州的部分占有。建安十五年(210)孙权势力南扩,占有交州。此后,刘备人汉中,进巴蜀,实力发展更快。   建安二十四年(219),蜀将关羽从江陵北伐,围魏将曹仁于樊(今湖北襄樊市樊城区),会天降大雨,关羽水淹魏军。擒于禁,襄、樊告急。时,吴吕蒙代鲁肃屯兵陆口(今湖北嘉鱼西南之陆溪口),说孙权乘江陵空虚,偷袭荆州。权从之;又致书曹操,愿与共讨关羽以解襄樊之围。闰十月,孙权以吕蒙为大督,孙皎为后继,率部西袭江陵。十二月,孙吴擒斩关羽于当阳章乡(亦作漳乡,今湖北当阳东北),占有全部荆州。当月,吕蒙病逝。   建安二十五年(220)正月,曹操逝世,子曹丕继位,十月,废汉建魏,称帝,改元黄初。黄初二年(221)四月,刘备称帝于成都,改元章武。孙权自公安徙都于鄂,改鄂为武昌。七月,蜀汉先主刘备自率大军伐吴;孙权遣使求和,先主大怒,不听。遣将军吴班、冯习攻破吴将李异等于巫,进兵秭归,拥兵众四万余人;武陵蛮夷酋帅皆遣使请出兵。孙权以镇西将军陆逊为大都督,假节,督将军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孙桓等五万人拒之。“夷陵之战”正式展开。   蜀、吴交兵,孙权企望得到曹魏支持,曹魏也藉此进行要挟孙吴。吴、魏外交之战激烈进行。   八月,孙权遣使降魏,称臣,卑辞奏章,并送于禁等还魏以示好。魏文帝以问侍中刘哗。晔曰:“孙权无故求降,必有内急。权前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刘备甚怒,必率大师以伐之。外有强寇,众心不安;又恐中国乘其衅而伐之,故委地求降,一以却中国之兵,二则假中国之援,以强其众而疑敌人。权善用兵,见策知变,其计必出于此。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兴师,径渡江袭其内。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则蜀孤,若割吴半,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文帝日:“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何不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也。”对曰:“蜀远吴近,又闻中国伐之,便还军,不能止也。今刘备已怒,兴兵击吴;闻我伐吴,知吴必亡,将喜而进与我争割吴地,必不改计抑怒而救吴也。”文帝不听,乃受吴降。丁巳(十九日),遣太常邢贞奉策拜孙权为吴王,加九锡。   孙权遣其中大夫南阳赵咨入洛阳谢封。文帝问日:“吴王何等主?”对曰:“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也。”帝问其状。对曰:“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拔吕蒙于行陈,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而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州虎视于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略也。”帝曰:“吴王颇知学乎?”咨曰:“吴王浮江万艘,带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略,虽有余问,博览书传历史,藉采奇异,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帝曰:“吴可征否?”对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备御之固。”帝曰:“吴难魏乎?”对曰:“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难之有!”帝曰:“吴如大夫者几人?”对曰:“聪明特达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车载斗量,不可胜数。”   魏文帝遣使求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斗鸭、长鸣鸡于吴。吴群臣曰:“荆、扬二州,贡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礼也,宜勿与。”吴王善权变,揆轻重,曰:“方有事于西北,江表元元,恃主为命,非我爱子邪?彼所求者,于我瓦石耳,孤何惜焉!彼在谅暗之中,而所求若此,宁可与言礼哉!”皆具以与之。   吴王以子登为太子,妙选师友,以宏教导。以诸葛瑾子恪、张昭子休、顾雍子谭、陈武子表为中庶子,“侍讲诗书,出从骑射”,谓之“四友”。孙“登待接僚属,略用布衣之礼”。十二月,魏文帝欲封吴王子登万户侯。吴王以登年幼,上书辞不受;复遣西曹掾吴郡沈珩人谢,并献方物。文帝问曰:“吴嫌魏东向乎?”珩曰:“不嫌。”曰:“何以?”曰:“信恃旧盟,言归于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豫备”。又问:“闻太子当来,宁然乎?”珩曰:“臣在东朝,朝不坐,宴不与,若此之议,无所闻也。”   黄初三年(222)正月至闰六月,吴将陆逊大破蜀军于夷陵,蜀汉先主刘备仅以身免,西奔白帝城。   初,吴王外托事魏而诚心不款。曾遣于禁原护军浩周、军司马东里衮诣魏,自陈诚款,辞甚恭顺。文帝问周等:“权可信乎?”周以为权必臣服,而衮谓其不可必服。帝悦周言,以为有以知之,故立权为吴王,复使周至吴。周谓吴王日:“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周以阖门百口明之。”吴王为之流涕沾襟,指天为誓。周还,而侍子不至,但多设虚辞,往复申辩。文帝欲遣侍中辛毗、尚书桓陪往与盟誓,并责任子。吴王辞让不受。文帝怒,欲伐之。刘晔日:“彼新得志,上下齐心,而阻带江湖,不可仓卒制也。”帝不从。   九月,魏文帝命征东大将军曹休等出洞口;大将军曹仁出濡须;上军大将军曹真等围南郡。吴王遣吕范督五军,以舟师拒休等;诸葛瑾、潘璋救南郡;以朱桓为濡须督拒曹仁。   十月,吴王孙权以扬越蛮夷多未平集,卑辞上书魏文帝,求自改厉,“若罪在难除,必不见置,当奉还土地民人,乞寄命交州,以终余年。”又与周浩书云,欲为子登,求婚宗室。又云:“以登年弱”,“欲遣长孙绪,张子布随登俱来。”文帝报曰:“朕之与君,大义已定。岂乐劳师远临江、汉。若登身朝到,夕召兵还耳。”   是月,吴主孙权,改元黄武,临江拒守。十一月,遣太中大夫郑泉聘刘备于白帝城,备受聘。吴改夷陵为西陵。吴、蜀关系有所缓和。蜀先主闻魏军三路南进,遗书陆逊曰:“贼今已在江陵,吾将复东,将军谓其能不?”陆逊答曰:“但恐军新破,创痍未复,始求通亲;且当自补,未暇穷兵耳。若不惟算,欲复以倾覆之余,远送以来者,无所逃命!”   蜀章武三年(223)四月,先主逝世,诸葛亮执政。亮深虑孙权闻先主殂陨,恐有异计,未知所如。尚书邓芝见亮日:“今主上幼弱,初在位,宜遣大使重申吴好。”亮答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芝问其人为谁?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修好于吴。权果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权,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权乃见之,语芝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幼弱,国小势逼,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犹豫耳。”芝对日:“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兼并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必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权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自绝魏,专与蜀汉连和。   吴黄武三年(224-)四月,吴主使辅义中郎将张温聘于蜀。自是,吴、蜀信使不绝。时事所宜,吴主常令陆逊语诸葛亮;又刻印置逊所,吴主与汉主及诸葛亮书,常过示逊,轻重可否,有所不安,每令改定,以印封之。   蜀复使邓芝聘于吴。吴主谓之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乐乎?”芝曰:“夫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如并魏之后,大王未深识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臣各尽其忠,将提枹鼓,则战争方始耳。”吴主大笑曰:“君之诚款乃当尔邪!”登为皇太子,以诺葛恪为太子左辅、张休为太子右弼、顾谭为辅正,陈表为翼正都尉,谢景、范慎、羊衙为宾客,于是东宫号为多士。   吴王遣使以“并尊二帝”之议告于蜀。蜀人以为交之无益而名体不顺,宜显明正义,绝其盟好。丞相诸葛亮日:“权有僭逆之心久矣,国家所以略其衅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绝,仇我必深,便当移兵东伐,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缉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守,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算之上者。昔孝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远益,非匹夫之为忿者也。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已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高当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略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僭之罪,未宜明也。”乃遣卫尉陈震使吴,贺孙权称尊号。   吴主孙权与蜀卫尉陈震盟,约中分天下:以豫、青、徐、幽属吴;兖、冀、并、凉属蜀;其司州之土,以函谷关为界。   九月,吴迁都建业,皆因故府,不复增改。留太子登及尚书九官(即九卿)于武昌,使上大将军陆逊辅太子,并掌荆州及豫章三郡(豫章、鄱阳、庐陵三郡)事,董督军国。   黄龙三年(231)二月,吴主权假太常潘溶节,使与吕岱督五万人讨五豁蛮,溶姨兄蒋琬为诸葛亮长史。武陵太守卫旌奏濬遣密使与琬相闻,欲为自托之计。吴主日:“承明(潘濬字)不为此也。”即封表以示溶,而召卫旌还,免官。   吴嘉禾三年(234)二月,诸葛亮率大军十万,由斜谷北伐魏;遣黄武八年(229)四月丙申,吴王孙权即皇帝位,改元黄龙。立子使约吴同时大举。时,后主建兴十二年。八月,亮病逝五丈原。   诸葛亮卒,吴虑魏或承衰取蜀,增巴丘守兵万人。一欲以为救援,二欲以事分割。蜀闻之,亦益永安之守,以防非常。蜀宗预将命使吴,孙权问预曰:“东之与西,譬犹一家,而闻西更增白帝之守,何也?”预对曰:“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势宜然,俱不足以相问也。”权大笑,嘉其抗直,甚爱待之,其敬重并于邓芝、费祎。   赤乌七年(244),步骘、朱然等各上疏云:“自蜀还者,咸言欲背盟与魏交通,多作舟船,缮治城郭。又蒋琬守汉中,闻司马懿南向,不出兵乘虚以掎角之,反委汉中,还近成都。事已彰灼,无所复疑,宜为之备。”吴主孙权揆其不然,日:“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无所负之,何以致此?又司马懿前来人舒,旬日便退,蜀在万里,何知缓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汉川,此间始严,亦未举动,会闻魏还而止,蜀宁可复以此有疑邪?又人家治国,舟船城郭,何得不护?今此间治军,宁复欲以御蜀邪?人言苦不可信,朕为诸君破家保之。”蜀竟自无谋,如权所筹。   从黄初二年(221),吴被迫降魏称臣,是吴、蜀关系恶化期。到黄初四年(223)十月诸葛亮遣邓芝聘吴,吴与魏绝,专与蜀和,吴、蜀关系回复到“鼎足而立”的正常轨道,经过了三个年头。到诸葛亮逝世,经过近十二年的磨合,吴、蜀联盟关系稳定。赤乌七年(244),吴主孙权答步骘、朱然诏,即对此较稳定关系的充分信任。此时,离诸葛亮逝世又已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