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钟生华闻知笔者正在编著《汉剧纵横谈》一书,一日相邀在由京剧名票张松柏先生主持的晴川阁荟文楼雅居小酌,席间捧出一本微微发黄的《胡小石论文集》示余日:“你看,这里还有一首胡小石教授赞陈伯华《宇宙锋》的七律,大著中不可遗漏哦!”
胡小石教授乃何等了得之大教授,大学者。平生以研究甲骨、钟鼎、古文字音韵、楚辞、杜诗、书法、古物鉴别等见长,且桃李满天下,著名史学家学人钱穆即是他的高足。有弟子曾记叙小石老“佩剑讲课"的风采道:“胡小石教授讲《楚辞》的时候,身着一袭飘逸的长衫,手持长剑,徐步走上讲台。在一片掌声中,他徐徐站定,举起长剑,高声说:‘剑,能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力斩。自古名士多爱剑,屈原也不例外。’言罢,‘嗖’的一下,利剑出鞘,寒光闪闪。在讲屈原的《湘夫人》时,胡小石一边讲一边吟诵。当吟到‘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时,就在讲台上忘情地赞叹起来:‘啊,这两句太好 了,好得无法形容!’”由此举止风貌,足可见这位大教授乃崇尚民族戏曲艺术,深谙表演形体动作神韵的行家大师,故才能对汉剧陈伯华大师的杰作赋此美妙的诗篇。
图:胡小石
胡小石的诗题为:观陈伯华演《宇宙锋》。
婉转歌喉一串新,
乍逢赵女来秦殿,
何减梅家有洛神。
剺面凄凉传古恨,
繁灯急管移情地,
莫向遗编问假真。
从此诗第二句:“汉滨如见弄珠人”来判断,小石老大约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初在武汉看过陈伯华主演的《宇宙锋》。此外,诗集中尚有《题黄鹤楼》和《九日游洪山宝通寺》两首可证实,小石老此时曾由南京来武汉讲学。闲暇时旧地重游,并观看了汉剧,对陈氏“婉转歌喉一串新”的“陈派”唱腔留下了美好而深刻印象。同时,对陈伯华所塑造的赵艳蓉,“剺面凄凉传古恨,批鳞慷慨奋微身”的精湛表演艺术,也感到“何减梅家有洛神”。无疑是赞美陈伯华《宇宙锋》直追梅兰芳先生的艺术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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