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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旋律说话的艺术家——汉剧作曲家李金钊
发布日期:2014-09-18  资料来源:汉剧纵横谈

  为一位戏曲音乐家举办隆重恢弘的作品演唱会和研讨会,吸引了众多的艺术家、学者、专家,尤其是广大观众的热情参与,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音乐家本人的艺术成就和艺术价值。

  李金钊作品演唱会那天,在汉口光明剧院的舞台上,已是满头银霜的金钊先生望着他所熟悉的艺术伙伴,望着他常年指导的乐队同行,望着热爱家乡戏——汉剧的众多观众,他激动,他感谢,他又几乎讷讷无言,仅仅只说了一句话:“我是个用旋律说话的人,请大家听我的音乐作品吧!

 图:李金钊

  从孩童时代起,他就与古朴优美、醇厚深情、韵味悠长的汉调旋律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曾经唱过戏,还不止一个行当,至少有“三生”和“五丑”两个行当的戏使他迷恋过。但是,挡不住的诱惑是——旋律,是以京胡为主演奏出来的各种优美动听的曲调,汉剧“十大行”各行当高低不同的种种乐音,诸多调式所产生的那种艺术魅力,使他终于选择了以操琴作为自己的事业。建国之初开始向著名琴师刘志雄学艺,并成为专业琴师。一九五七年,他所敬佩的刘老师,被以“莫须有”的罪名一夜之间夺去了手中的胡琴,放逐农村改造。重担落在了这位年仅2l岁的琴师肩上,他成了著名汉剧表演艺术家陈伯华的专职琴师,是乐队最年轻的“首席”。他不仅继承了刘志雄先生的操琴艺术,而且拓展了汉剧“旦行”声腔——主要是“陈(伯华)派”在刻画人物方面的表现力,乐队的默契配合和旋律烘托,突出了“陈派"声腔艺术细腻、华美、深情、动人、悦耳的艺术特色。以“陈派”为主的汉剧优秀剧目有着“乐队一半戏”的特点。从某种意义上说,正因为“陈派”的发展,也带来了汉剧乐队的发展,时至今日,汉剧乐队方面的人才不乏其人,如鼓师杨小楼、熊小柱、刘吴、朱圣,琴师许镇江、陈志生、吴铁生、戚茂盛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他们的技艺和美学追求又无一不受金钊先生的熏陶、感染、指导和严格训练。金钊先生对汉剧乐队在演奏技能上的提高一直倾注着自己的心血。因此,同行们尊重他,敬佩他。用汉剧界的一句行话来说,就是“服他的周”!

  陈伯华建国后的“复出”,给汉剧舞台带来勃勃生机,大批整理、改编,移植、创作的新剧目,带来一个新课题——必须有自己的唱腔设计,要有作曲家、音乐家。除了不少新文艺团体的音乐工作者加盟戏曲音乐创作研究队伍之外,戏曲本土上也涌现了自己的音乐家,金钊先生就是一位在操琴(伴奏)、唱腔设计、音乐作曲、理论研究等诸多方面都有着卓越成就的被人们公认的汉剧音乐家。

  汉剧培育了自己的音乐家李金钊。

  音乐家李金钊的成就也是汉剧的骄傲。

  我想,金钊先生也许还记得他动笔设计的第一出戏的唱腔。第一出戏的作曲,不论创作是成熟还是幼稚,有了开端,便有了发展。李金钊从1949年向蒙师彭荣华学唱汉剧开始,从艺整整五十年,在半个世纪的岁月里,他的艺术生涯与汉剧发展紧密相连,他的艺术成就与汉剧繁荣密切相关。他的艺术作品恐怕是难以用数量来统计的,而他的艺术成就则可以用质量来衡量。可以这么说,从六十年代以来,武汉汉剧院绝大多数有影响有代表性的剧目,都有金钊先生的参与、创作和指导,包括我个人的《三斧头将军》、《花溪二风》、《亡蜀鉴》、《玉娘判》、《曾根崎殉情》等几部作品在内。

  金钊先生是一位自学成才的艺术家。他的求艺精神,可作为我们的楷模;他的治学精神,可作为我们的榜样;他的艺术成就,可作为我们努力争取的目标。我以为他在五十年的艺术追求道路上有如下几个方面。在我心目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迹:

  其一:知之好之,乐此不疲

  孔夫子在《论语》中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外国也有一句谚语说:“兴趣是第一个老师”。应该说,金钊先生的第一个老师是他的父亲李文卿,因为这位老先生是“汉剧迷”,从小就把他往茶馆里引,往汉剧票社里带,他原来也许并不知汉剧好在哪里,美在何处。这样一来二去,他“知之也”,且“好之也”。他曾充满感情地写道:“我父亲李文卿是个戏迷,我常随他进‘玉记茶馆’。票友们的演唱令我羡慕、神往,尤其是那优美动听的汉剧音乐更使我感到神秘、新奇、酷爱和迷恋。”从小埋下的音乐种子,使他从演员转向音乐,他常常拿把胡琴躲在茶楼上与操琴的先生们应和,接着又全面学习汉剧曲牌和操琴技艺。一直到成为汉剧琴师汉剧唱腔设计师和音乐理论家,依然“乐此不疲”。他从不因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不景气而心灰意冷,从不放弃振兴民族戏曲艺术的坚强信念,他“讷于言,敏于行”,从不空谈,清谈,妄谈,总是实实在在去做,认认真真去写,不记个人名利得失,乐于与人共司磋商研讨,不断修改提高。如今年过六旬,敬业精神依然如故,且老当益壮,不须扬鞭自奋蹄。乐此不疲五十年,还将继续“乐”下去……

  其二:志通音韵,妙用乐理

  唐代诗人卢仝有一首诗日:

                        五音六律十三辙,

                        龙吟鹤鸣思庖羲。

                        一弹流水一弹月,

                        水月风生松满枝。

  这首名叫《风中琴》的小诗描述的是一幅抚琴图景,琴声响起,如龙吟,似鹤鸣,意在流水,情寄明月,‘清风吹拂,连松枝都陶醉了。这种意境的产生来源于哪里呢?那便是“五音六律十三辙”。我想借用这首小诗来表述金钊先生在音韵、乐理方面的研究成果。记得六十年代的某一天,我意外发现了一本纸张粗劣、但却刻写工整的薄本子,上书“汉剧板眼基本规律,李金钊著”两行字,这是剧院艺术室油印的非正式出版物,顿时令我肃然起敬,耳目一新。我们在戏校学习,除文化课有文、史、植物三本教材外,曾聘著名书画家闻钧天先生教授过书法与国画基础知识,希图给戏曲演员多增加一些中华传统艺术知识。其他诸如唱、做、念、打之类“专业课",根本就没有什么任何书本教材的。我们靠的是老师“口传心授”,先报“单片",我们一字一字地记在本子上,然后“贯唱腔”……,什么“板式”“腔调"全部靠你去“悟”,去记,去背。“三眼一板”是用右手指点左手心一眼一板点出来的。我这人生性愚顽,且不用心,稍不留神,不是掉板,就是掉眼,常惹得我的恩师朱老先生摇头叹气……’。我想,如果有一本“板眼规律”之类的教科书,我辈朝习暮读,料不会似今日这样成为“音盲”“乐盲”而追悔不及矣。金钊先生的《汉剧板眼基本规律》初稿于一九六二年底,其时他莫过二十五、六,正值青春年华就已对“板眼的种类和作用,腔调类别及其结构”以及唱词、板眼规律和各类板腔之落音作了系统研究总结,寻找到了汉剧自身内在的许多规律。接着,他又追寻汉剧“四声及运用”的奥秘,定下了“宗其源而流,择其善而从,顺其时而变,究其远而虑”的音乐创作之宗旨,创作了大批成功的音乐作品。并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汉剧音乐漫谈》为主要代表作的专著,引起戏曲音乐界的广泛关注。

  其三:重在人物,长于抒情

  金钊先生在对汉剧音乐领域作调查研究的同时,创作了大批既好听、又好懂,既人情、又不失汉剧特色、富有时代新意的好唱段。这里仅就我个人的见闻和感受试举几例。

  一九九八年,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八集《汉剧漫谈》将在全国播放之际,我作为文字脚本的撰稿人赴京剪片核对唱词及文字方面的内容,其中有一大段由金钊先生创作,由梅花奖获得者和胡和颜演唱的新板式——“慢夹板”选段。这段唱是《骄杨》中杨开慧的主要唱段之一,当“别孙嫂,雨伞带身旁,伴我孩子一路去,征途不怕风雨狂……”那轻快、深情、优美、动听的旋律出现时,中央台一拨从未听过汉剧的“哥们”“姐们”操着京腔惊呼:“嗨,哥们,这是什么剧种啊?怎么听上去这么来劲、过瘾哪!”当他们闻知是汉剧时,不禁感叹:“没想到汉剧那么古老的剧种,能唱出这么具有古韵新潮的戏味来,汉剧好听极了!”这是青年观众,且是内行的评价。因为这一段特别长,我在录音室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校对,唱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还要翻过来倒过去地反复核对。说实在话,我倒真怕弄得青年哥们姐们烦,破坏了他们的美好印象,没想到连其他室里的人都跑过来宽慰我说:“没事,再来一遍,咱们听着顺溜,嗄嘣脆嗨!

图:李金钊

  说北京人喜欢金钊先生的唱腔倒也不奇怪,因为他们是中国人。我们搞日本戏《曾根崎殉情》的时候,其中有一段“井筒女”和“结夫妻今生不成喜有明朝”的唱段,在连排的时候,就把一群日本姑娘给唱哭了。一位名叫早川久美子的大学生问他的老师向井芳树说:“先生,我不懂汉语,更不懂汉剧,但初娘唱的我全听懂了,这种旋律太优美感人了,您说,这是什么原因呢?”向井先生回答得好,他说:“戏剧是没有国界的,人类的感情是相通的,有时候不需要文学语言,仅凭音乐就可以使人感动的”。的确如此,《曾》剧在日本大阪演出,当舞台上出现“汉剧反二黄”的唱段时,观众无不落泪,金钊先生所创造的旋律,征服了在场的所有日本听众。

  还有一例是武纵作词,金钊作曲,李波演唱的《梅岭情》主题歌——“深山幽谷更北枝”。词美、曲美、声美,其基本旋律一听是汉调又不是汉调,是歌又不是歌,是什么?是金钊先生所创作的优美旋律,是汉剧新唱段新声腔产生的感人艺术魅力,闻之无人不为之所动情动容……

  金钊先生的佳作大多有着“抒情”的优长,而所抒之情又是那么符合人物的心境。

  其四:钧天广乐,普传人间

  人们把美妙动听的音乐称之为钧天广乐,以此来形容金钊先生的音乐作品是当之无愧的。一次,我与金钊先生谈及汉剧音乐改革时忽然冒了一句:

  “《梅岭情》的主题歌那么好听,能不能在其他的创作剧目中也反复唱。反复运用呢?”我甚至假充内行的建议把这种调子就叫《梅岭调》。

  依我之愚见,黄梅戏、越剧、湖南花鼓戏等剧种之所以有活力,受各地观众欢迎就是因为他们所唱的基本调子好听,好懂,好记。而且,这些剧种总是重复不断的运用那么几个观众喜闻乐见的调子来唱所有的戏,使人们一听便知是什么剧种,其实京剧之“回龙”,汉剧之“九腔十八板”、“灯笼杆”之类,各流派虽小有区别,也是反复运用的,只要符合剧情和人物,一唱就稳“来彩“。所谓“流派”的声腔,也是重复运用的,马派、言派、程派莫不如此。汉是之“尹(春保)派”是极受观众欢迎的流派,他的那种具有“码头文化”特色的颤音”和深沉迂回的低腔,也是反复运用之后在观众中扎下了根而一听便知未一尹派”的!由此我想到金钊先生的创作作品,他所特有的韵味,熟悉的人一听也可知是“李派”风格。我常常想,能不能把“别孙嫂”、“井筒女”、“沙子地”,“摇篮曲”、“梅蛉调”等等这些成功之作的旋律,不断重复的在其他改编创作剧目中,让观众一听就是汉剧呢?新编剧目的“一戏一腔调、一戏一新招”纵然精神可嘉,如果按照名人名段名腔所形成的规律,似乎又觉得难以步步到位。因为新腔不反复唱,别说观众往往记不住,就连本剧种内部的艺员,也视之为过眼烟云,稍纵即逝矣,不知金钊先生对此议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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